第二章

第二章：30年后
　　30年后东北血岗，我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洞穴，不禁生畏。30年前，爷爷就死在这里。
　　“坎妹！是这儿吗？”说话的人是我同学，他叫齐眉棍，是留级生，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棍儿哥。
　　“是这儿！跟爷爷描述的一样，我还以为是他给我讲的故事。”我说。
　　“这地方确实有人来过，而且还不止一拨人。”这个高高瘦瘦斯斯文文戴眼镜的人叫管鑫，是我的学长，棍儿哥的朋友。他话不多，可以说是惜字如金，能开口说话真是难得。
　　“你们真要跟我下去？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，这下面可能会很危险！万一出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。”我问他们。
　　“你啰里啰嗦的烦不烦？这一路光听你絮叨了，我齐眉棍什么没见过？你这话吓唬他还行，在我这儿不好使，省省吧！”棍儿哥嚣张的说。
　　管鑫白了他一眼，没理他。
　　“我还真不是吓唬你们，当年我爷爷就死在这里，爸爸在这里断了一条手，三叔在这里失踪。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血岗了？”
　　棍儿哥听了，显然有些乍毛变色。
　　“你三叔就一直没有消息？”管鑫问我。
　　“没有，爷爷生前一直挂念三叔，可那时候我还小，什么忙都帮不上，直到爷爷走了，也没等到三叔回来，三叔至今生死不明。”
　　“你认为你三叔还活着？”管鑫问我。
　　“我也不确定，总觉得有些东西一直都放不下，我来这里也不光是为了三叔。”
　　“我说你俩儿就别瞎琢磨了，下去看看不就清楚了。”棍儿哥把绳梯的一端固定在洞边，抛入洞穴中：“我开路！你们断后！”
　　“后面又没人，断个屁啊！”管鑫说。
　　“这叫‘professional’你懂个屁啊！”棍儿哥说。
　　“好好好！我们断后，你是开路先锋，行了吧？”我赶忙调和，不然怕他俩儿又掐起来。两个大男生比女生还能吵架，不对盘干嘛还往一块儿凑合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。
　　“我本来就是！”
　　我们戴好登山手套矿工头盔防毒面具，棍儿哥率先，我其次，管鑫最后，我们顺绳梯陆续下入洞穴。
　　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，我虽然从来没下过斗，但从小的耳濡目染，让我对这个行当并不陌生。以前爷爷他们量斗那是因为穷，填不饱肚子，但现在生活好了，日子也富裕，家里自然就没人再干这勾当。等到了我这一代，这门在地下谋生的手艺也就断了。毕竟扒坟掘墓招人唾骂，不但名声不好，而且还违法乱纪。然而要不是生活所逼，我想没人愿意铤而走险，干这损阴丧德的勾当，倘若没干过这一行是无法体会到其中的诸般心酸。
　　这洞穴在上面看着挺深，实际上也就七八米左右，没下多久我就感觉双脚着地。虽然是盛夏，但这洞下却阴寒至极，如同置身在冰箱里。
　　“妈的！早知道这么冷，就带件棉衣过来！”棍儿哥骂道。
　　“这不挺好吗？省着中暑。”我笑着说。
　　“嘿！待会儿冻成三根冰棍儿你就不笑了。”棍儿哥说。
　　四周约有一口水井般大小，洞壁上有铲印，应该是爷爷他们留下的。面前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，一人多高，不知通往何处。
　　棍儿哥不加思索，率先走进那洞中。棍儿哥胆大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，就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，听说我暑假要去探险，他主动找到了我，还约了管鑫。本来有很多人要一起来，但都被我婉言拒绝，毕竟这不是出来旅游，真要是出个意外，我可负担不起。他们俩儿我也是实在推不掉了，不过话又说回来，我的确也需要一个可信的朋友一块儿同行。
　　“里面的洞壁凹凸不平，显然不是挖出来的，难道当年爷爷他们挖到这里就出事了？”想到这，我拍了拍前面的棍儿哥：“慢点走！”后者没说话，回手做了个OK的手势。
　　四周太黑了，我只好把头上的矿灯调亮一些。正走着，我就感觉有东西掉在头盔上，那东西显然不大，似乎是水滴。
　　“奇怪了！难道外面下雨了？这地方还漏雨？”我心里瞎琢磨，随手一摸头盔，灯光下的那只手套殷红一片，满手的鲜血。把我吓了一跳，赶忙脱掉手套，甩在地上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后面的管鑫问我。
　　“血！”
　　头前的棍儿哥也停下来，一头雾水的问我：“啥血？”
　　还没等我开口解释，只听“啪嗒”的一声，一团血红的物事掉在我和棍儿哥的中间。
　　“我草！这什么玩应？”棍儿哥用脚踢了一下那团东西，很软粘，比苹果大一些，通体血红。
　　“像是蛇卵！”管鑫说。
　　“不是！我见过蛇卵！不是这颜色！再说蛇卵也没有这么大的，再大点就赶上恐龙蛋了。”棍儿哥笑道。
　　“应该是蟒蛇卵。”我说。
　　“蟒蛇？”棍儿哥诧异的说。
　　“对，是条血蟒！看来当年那条血蟒并没有死，而且一直活到现在。”我说。
　　“血蟒？什么东西？”棍儿哥问。
　　“你们快看！上面还有很多！”管鑫指着洞顶说。
　　只见洞顶上，密密麻麻粘着一层的蛇卵，如同一条血河，挂在洞顶，令人作呕。
　　“咱们不能再往里面走了！”我说。
　　“咋了？”棍儿哥问。
　　“那血蟒还活着！再往里面走咱们都得送命！”我说。
　　“血蟒？！它就是条蛇精棍儿哥都不怕！”棍儿哥说。
　　“你个猪脑壳！你是不是想被血蟒吃了？”我说。
　　“你少吓唬我，一条蛇精有什么好怕的？棍儿哥什么没见过？我光脚的还怕它没脚的……”棍儿哥说。
　　“这跟怕不怕没关系，你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，我得内疚一辈子。听我的！现在就回去！”我说。
　　“那你自己回去吧，反正我不回去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刺激的地方，我还没玩够呢。”棍儿哥说。
　　“管鑫！咱们走！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喂蛇吧！”我说。
　　“坎妹，你先回去吧。”管鑫说。
　　“管鑫！你怎么也跟他胡闹？这不是出来郊游！会死人的！”我说。
　　管鑫一笑：”我不是陪他胡闹，我只是对血岗感兴趣。”
　　“小鑫，你总算像回爷们儿了。”棍儿哥笑道。
　　管鑫白了他一眼，没有说话。
　　“坎妹，别这样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，多扫兴啊！”棍儿哥说。
　　我是彻底无语了，真是交友不慎啊，也不能就这样走了，那样太没义气了。
　　这时，只见地上那团血红的蛇卵居然动了一下。
　　“我草！这蛋还是活的！”棍儿哥说道。
　　“废话！本来就是活的！”我说。
　　只见那团蛇卵摇了三摇，晃了三晃，只听“咔吧”一声，声音很小，卵壳上破了一个小洞，一颗血红的小蛇头顶破卵壳探了出来。它努力的往外爬，希望早点摆脱卵壳的束缚。
　　“他妈的！吓哥一跳！”棍儿哥抬腿就是一脚，连卵带小蛇踩个稀烂。
　　“你踩它干嘛？”我说。
　　“不踩死万一它溜了，给大蛇通风报信怎么办？”棍儿哥理直气壮的说。
　　我都无语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这智力真是神鬼莫测啊！”
　　管鑫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人，都给我们俩儿气乐了。
　　“对了！这血蟒的血有毒，千万别碰！”我说。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棍儿哥问。
　　“我爸爸就是给血蟒咬了之后毒发而亡。”
　　棍儿哥看着脚下的那滩血肉，赶忙蹭了蹭鞋底。
　　我见劝不动他们二人，只得继续往里面走，总不能弃朋友而去，那也太没义气了，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。他们能陪我出生入死，还不是因为我们同窗之间的友谊。